第十一章:更猛烈的暴风雨
山林荒野。
橙色短发的少女从前方的黑暗中走出，她身材丰满，脸庞圆润，非常可爱，但此刻静静的站着，不言不语，拦住去路。
玄孙脸庞各处浮现出青紫色的纹路，很像是静脉曲张，密集的血管像是虫子般不断扭动，极具生命力，像是要钻出他的皮肉。
他痛苦难耐，原本俊秀的脸庞就像是被毁容了般。
通灵者因见到的世界和常人不同，所以对于痛楚的忍耐极强，也能承受身体的异变。
但是眼前这位橙发少女，直接让他的心跌入谷底，只觉一片冰冷。
这个少女外貌显得极为青春靓丽的，朝气蓬勃，就像是女高中生般，是那样的年轻，但她体内却蕴含着让鬼神避之不及的强大能量。
他操纵式神和这个少女有过短暂的交手，但还没近身，就直接被震得魄散魂飘。
她矗立在这里，就像是不可触碰的禁忌。
而在通灵者的眼中，能观察到真实视角，可以见到这个少女整个人就像是火炉，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惊人的生命能量，凝练的精气冲霄，在外界显化，形成一层独特的加护层。
光是这份几乎沸腾的生命气血，能和其相提并论的，就只有神话中的妖怪和僵尸，而且必须是那些成名的妖怪。
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！
人类之躯达到非人之境，推翻了古往今来所有的定论。
而在后方，四谷见子缓步走来。
玄孙心中惨然，因为这个外貌沉静，甚至有些体弱的黑长直少女，是要比那个橙发少女还要可怕的存在。
如今只有她们两个追上来了，而役小角和那个带魔术帽的家伙反而没有跟过来。
板块移动，地标断层，地球要演化出新的环境。
而千叶临海，他们应该是要镇压地脉，不止是他们，各国的神通者也都要稳定地区，不能让板块分离碰撞，否则这种天灾会摧毁很多东西，那些文明城市全都要沉入海底，或者被土地淹没。
西宫结弦藏身在四谷见子的背后，对她进行贴身保护，她安静的像是个刺客。
如果玄孙处于正常状态，或许能察觉到一丝异样，但现在他自身难保，也无从察觉到西宫结弦的存在。
“现在都到了这种地步，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！”
玄孙眼睛暗红，那是血的颜色，但极为浓稠，像是凝固的血浆，给人恐惧的感觉。
他吞噬了数千个人类，用他们的生命能量来强化自己，现在被那些人类的恨意和怨念反噬，要不是他的自我执念足够坚韧，现在早就疯了。
因为就算是那些大神，一次性吞噬数千人类，也会多出心灵层面的弱点，比如短时间内精神状态不稳定。
他的法力也在暴走，用生命力提炼出来的法力非常不安分，让他难以施展法术，不然还能继续跑。
四谷见子话语很冷，“放过你？你对普通人痛下杀手的时候，是不是也听过这种求饶的话？”
这个人真的不可救药……不，他已经不算是人了，屠杀无辜，只为了让自己变强，完全丧失了人性！
玄孙的牙齿在打颤，他的表情狰狞而恐怖，皮肤下的血管扭曲打结，拼命突起。
“就是因为那些低贱的人类！就是为了那些杂草一样的贱种！你们就要追杀我到现在！可恨！可恨啊！”
玄孙怒火翻腾，他是想到这点了，但是无法接受。
他无法接受！高贵的自己，竟因那些卑微的凡人而沦落到这种地步。
他不理解！！！
玄孙那双暗红的眼珠子流出鲜血、他那细微的动作，不可抑制的展露出一种杀人的冲动，就如同人类觉得痒了就要挠痒一样，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行为。
而玄孙现在也希望能止住这种瘙痒，他需要杀人来平息这种让他难受的痒意。
但是……杀不了！！！
他整个人都快崩溃了，牙齿不断打颤，只觉心中有数千双手从那深渊中伸出来，还有那些充满仇恨的碎语传来，重重叠叠响在一起，像是幻觉，但又仿佛真实存在。
那些手拽住了他的整颗心脏，要将它拉入到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方。
“你彻底丧失了人性，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让我觉得很可悲。像你这种祸害，今后只会掀起更多的腥风血雨！你的生命将要在这里终结！”四谷见子抬起手，用食指指着玄孙，她的话语充满了冰冷，那种语气是一种宣告和陈述的肯定。
“真是高尚啊！竟有这么高尚的人，我好感动，感动到要哭了！”玄孙说着，竟真的嚎啕大哭，那种血泪滚落在扭曲可怖的脸颊上，而后顺着下巴滴落。
“到了现在，你们难道还觉得自己是人类吗！通灵者是人类中的异类啊，人类社会是容不下你们的，因为他们是低级的生命，是无法理解通灵者的，只有我们才是同类啊，我们站在食物链顶端，我们是食人者，你们为什么就不明白呢！”
四谷见子见到他那又哭又笑，激动至极，对他所说的东西更是充耳不闻。
她有自己的理念，这些话动摇不了她那坚定的内心。
新世界容不下这个危险的家伙。
“你已经疯了，那些被你杀死的人，会将你拉入地狱。”
玄孙大声咆哮：“为什么！为什么会这样，我应该成为新世界的人王，统治人类世界，和诸神并驾齐驱，可现在……我不服啊！”
“我是玄孙！天照的玄孙，初代天皇的血液在我体内苏醒，我生来高贵，注定与众不同！！”
“天照，为什么你要夺走我的天丛云剑！那是我的东西，你为什么要将它夺走！我的神之祖啊！你为何要这样对待你的后人！”
玄孙的咆哮声充满了绝望何疯狂，如困兽被逼到了绝路，拼命控诉着命运的不公。
大雨滂沱，枝丫状的闪电击穿天空，宛如末日之境。
他仰天怒吼！
魔剑在手，配合本身大阴阳师的境界，即便役小角、四谷见子、百合川华三人齐上，也难以奈何得了他。
但命运给他开了个最恶劣的玩笑，他的人生出现了转折。
这个不可救药的家伙，作茧自缚，落到这种地步……四谷见子完全没有任何怜悯的情绪。
这个人，本应该前途无量，自幼聪慧，学习能力异于常人，在极小的时候就掌握了百家秘术，并且也学习了现代知识，任何东西都是一学就会。通晓众多秘辛，所在的传承真的可以说是日本中最为完善和全面的传承了。
玄孙甚至知晓未来发展的浪潮和趋势，对于天堂也有一定了解，并且做了推算，认定未来的人类社会出现极大变革。
凭风借力，直上青冥！
他着眼于全世界。
野心太过庞大，庞大到将自己吞噬了，打算成为如黄帝那般的存在，和诸神分庭抗礼。
他是要！成为新世界的神！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忽然玄孙一阵狂笑，那是一种放肆的笑，彻底顾忌。
“既然无法成为统治世界的神，那就成为魔，那就堕落，那就屠戮世间！”玄孙如梦呓般，呢喃自语。
“真不想走这条路啊！”
他转过头，望着四谷见子，身体里逐渐散发出了黑气，那是一种堕落、疯狂的的黑气。
“这种感觉是……”四谷见子眸光一凝。
她对魔这种东西并不陌生，堕落的存在，丧失理智和人性，甚至连兽性都不存在，它们的本质是混乱，无规则性，只有本能。
但，玄孙如今的变化，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
“你知道吗，我曾见过八岐大蛇……”
玄孙咧嘴笑了，他的嘴角裂至发根，继而拉伸，上下裂开，形成一张尖锐的四瓣嘴。
他的形体也发生了变异，体型慢慢增大了许多，但体型越发佝偻，驼着背，脊背位置生出一排尖刺，一根尾骨刺破皮肤，延伸出来，化作骨质尾巴，他整个人化作了恐怖电影中的异形生物。
血泪在他的脸庞凝固，形成非哭非笑的诡异表情。
四谷见子见到这种极具冲击力的场景，她没有任何惊慌，而是自语了声。
“难怪有些熟悉。”
玄孙见过八岐大蛇，而在真实的历史中，八岐大蛇为了成为序列6的大神，吞噬了众多的生命，于是入魔了，后来它再次找回理智，竟一举晋升为序列5的神主。
尽管它在序列5中属于垫底的，但也能碾压所有序列6的大神了。
这种亦神亦魔的存在极少，而八岐大蛇就是其中之一，它在入魔的状态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，也曾有诸神刻意入魔，但能苏醒的是极少数，更多的都消失在灵界的核心地带了，一百个也可能找不出一个能找回理智的。
“是了，你根据传说，找上了八岐大蛇，就是明白其中契机。”见子现在明白了。
“咯咯咯。”
玄孙化作的诡异生物在笑，发出咯咯声，像是骨骼在碰撞。
“你以为我杀死的那些低贱人类能将像我拖入地狱中？”
“无知的小姑娘，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，我们本来就活在地狱中！”
见子神色不变，玄孙还能交流，是因为他的理智还没有彻底崩解。
幽里亚早先就对她说了，人类的心智和思维，就像是沙滩上的堡垒，最终会因为无边的浪潮而消亡和瓦解。
但这需要一个过程，不是瞬间瓦解的。
幽里亚还能保持心智，是因为谎言家真言，强行固定了她的思维和心智，让她在无尽的疯狂中保持清醒，这也是另类的精神折磨。
但这个世界上的精神师数量不用多说，谁又肯保证玄孙的理智呢？
“你入魔了又能做些什么呢？”见子微微摇头。
八岐大蛇都死了，一个模仿者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？